虚 怀 若 谷 豪 情 满 怀
——缅怀刘东生院士
陈 述 彭
(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北京100101)
中国卓越的地质学家,黄土问题研究的世界权威学者,国家最高科学奖获得者——刘东生院士离开我们已经一年了。三生有幸,我们作为地学同行,科学院同事、中关村黄庄小区的近邻,在一起共同生活和工作超过半个世纪。他永远是我永远尊敬和怀念的良师益友,学习的榜样!
虚 怀 若 谷, 严 谨 治学
20世纪50年代末,我担任国家大地图集的编制任务,约请他担任自然地图集编委,并指导编制我国第一幅第四纪地质图。国家大地图集的系统性和综合性比较严,对专题图幅之间的统一协调要求很高;东生院士与张文佑、袁复礼、马溶之等著名学者反复磋商,协调了大地构造、新构造运动与土壤地理各图幅之间存在的矛盾,找出共同的规律。他数易其稿,精益求精,严谨治学,一丝不茍的求真务实的科学态度,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第一印象。
大约1962年,东生院士要出席在波兰华沙召开的国际第四纪会议介绍中国黄土,约我为他设计论文中的一幅插图。既要真实反映当时仅有的200多个实际观测剖面;同时又要反映整个黄土高原塬、梁、峁等地貌类型,要求很高,时间和空间的跨度都比较大。我建议采用格网式的三维图解的框架解决问题,他十分满意,向国外学者介绍时,也深受欢迎。
竭忠尽智,关注环境
东生院士十分注重环境科学的发展,曾组织、领过克山病等地方病的地学环境调查,开展了官厅水库水源保护研究,通过北京西郊环境质量评价,初创了我国环境质量的评价体系,同时主持并参与早期国家环境保护规划的制订。70年代初,在国际上环境科学兴起之际,在我国建立了环境地学的研究体系,是我国环境科学的创始人之一。1993年,东生院士和我同时荣获新闻界发起的“中华绿色科技奖特别金奖”,首届全国共评选四人,由万里同志颁奖。此后,东生同志和我都应聘为国务院环境委员会科学顾问,经常一道上中南海出席会议,对国家环保局机构调整、管理体制,节能减排等科学技术问题,提供咨询意见。东生院士还响应周光召院士的倡议,纂写一部“环境地学”的专著。由于担任全国科学技术协会书记处书记的年代,事务繁忙,同时又集中精力深入研究中国的黄土,未能抽出更多时间,来兼顾国家环保领域的工作,但仍然密切关注国家环境安全问题,经常找我推荐环境问题的中青年专家、学者,共同出谋划策。他从第四纪古环境的视角,为国家环境的可持续发展和循环经济的实施,转达他对宏观调控的真知灼见。
心系祖国,放眼世界
东生院士对中国黄土的全面系统的基础研究,远远超越了第四纪地质学的范畴和境界。20世纪50年代,前苏联科学院的院士们,多次来中国三北地区考察,对丝绸之路和西夏文明,也积累了相当丰富的科学成果;然而,他们涉及到黄土成因问题的时候,大多数坚持冰川后期冰水沉积的观点,甚至片面强调流水沉积的作用。以东生院士为代表的中国地学界,深入细微地勘测了整个黄土高原及河谷中的黄土堆积剖面,提出黑垆土曾是古土壤的见解;特别是对黄土高原20多层的物质结构、化学成分与精细测年纪录。有力地支持了风成动力学说。曾经跨越19~20世纪的长期学术争论,得到了彻底的比较系统全面的诠释,基本形成了共识。
85岁高龄的东生院士,依然雄心勃勃,和夫人一起进藏考察。对青藏高原的黄土分布,填补他实证的空白。2005年作为国际欧亚科学院的副主席,他在一次报告会上,倾吐他的理念:他正在研究中亚和欧洲黄土分布的规律,探索黄土–黑土地带与古丝绸之路——新欧亚大陆桥的关系,探索东西文化交流的历史轨迹。
2006年,东生院士被查出患非霍奇金淋巴瘤,在以后的日子里,他由夫人陪同住进了301医院。偶尔抽出两三周时间,回到中关村寓所来调养一下,又顽强地回医院去接受痛苦的化疗。我也突发心肌梗塞而住进了北京大学附属医院,为他庆贺90大寿以后,彼此就很少见面和倾谈了。2008年癌症夺去了东生院士的生命,失去这么一位可以倾心相谈的同行,同事、近邻,是我心中永远的痛。他的坚忍不拔的敬业精神,永远是我们尊敬的学习榜样。东生院士永远活在我们地学界一代又一代传人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