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 运 利
(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北京100093)
9月中旬,带妻女在植物园漫步,适值科普展在植物园举办。有关先生的介绍,也在其中,“黄土之父”的称谓,涵盖了先生一生在科学上的卓越贡献。看着科普展中展示的先生的照片,先生炯炯有神的眼光,仿佛仍然在关注着我。回忆起师从先生时,先生对自己在学问上的谆谆教诲以及生活中的细心关怀,不禁潸然泪下。尽管先生仙逝已有数月,但是先生的音容笑貌,依然历历在目。
还记得95年报考先生的博士,和吕厚远,储国强,王文远一起参加面试。那时,算是第一次与先生正面交流。面对先生,敬仰与惶恐之情,难以言表。面试中,先生问起我的硕士论文的研究内容,我汇报了在山西离石丰义黄土红粘土剖面2.5MaBP前后发现的微玻璃陨石,并认为这是天体撞击地球的产物。先生当时饶有兴致地提问了一些细节问题,并指出,除了天体撞击事件,火山喷发也有可能产生类似的微玻璃陨石。而我,在研究中显然忽略了这个问题。先生告诫我,做学问,要大胆提问,小心求证。尽管按节气,当时天气还不算热,但面对先生的学识渊博与治学的严谨,自己已是大汗淋漓,后背衣衫尽皆湿透。自此,对先生的敬仰之心,如“高山仰之,景行行之”。
先生教书育人,一直是身体力行。记得97年底,当时先生刚过80华诞,自己在做博士论文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些困难。先生与韩家懋老师一起,带领我去四川攀枝花地区考察昔格达组地层分布。先生以80高龄,不畏烈日曝晒,和我们一起在沟沟谷谷中爬上爬下,并亲自示范如何素描,如何做野外记录。当时,已经感叹先生如此高龄,却依然精神矍铄,步履矫健,上上下下,尚不用人搀扶。多年以后,先生87岁时仍然会带着研究生在黄土高原地区实习、研究,这其实是一个传奇。
先生言传身教,治学严谨,为我们树立了光辉的榜样。与先生的这次野外考察,还让我认识到先生热爱体育运动,和蔼可亲的另一面。当时,因住宿条件有限,为了先生休息好,特地给先生安排了一个好一点的房间,韩家懋老师和我住在另一个房间。时值天津举办世乒赛,晚饭后休息时,韩老师和我正在观看乒乓球的直播,先生敲门进来,与我们一起看球,侃球,为中国球员打出的每一个好球而欢呼雀跃,也为每一次丢球而扼腕叹息。时至今日,先生当时的表情,依然栩栩如生,历历在目。
98年6月份,我一边忙着准备毕业论文答辩,一边还要忙着找工作,正是焦头烂额之时,先生当时正在英国访问,先生虽然远在国外,却依然关心着我的论文进展情况,当得知我正在为工作没有着落而焦虑时,还为我亲自写了推荐信,推荐我去朱日祥老师处做博士后。后来,我来到植物所参与孙湘君老师有关南海深海沉积物花粉的研究工作,先生还应孙老师的邀请,和师母一起来植物所参观了我们的孢粉实验室,询问我的工作和生活状况,并勉励我做好第四纪孢粉的研究。
一直很惊讶于先生以80余岁高龄,头脑仍然很清醒,记忆力依然很好。记得95年刚刚就读于先生时,先生要我阅读一些旋回地层学的文献,并把自己收集的几篇文献让我拿去复印保留。后来98年博士毕业到植物所工作,到02年都江堰第四纪会议时,先生看见了我,跟我提到了那几篇文献,并很遗憾的告诉我,因为所里房间更换,搬家时,他手头的那几篇文献不慎遗失。从都江堰回到北京后,我将自己保存的文献又复印了一份,送还了先生。当时先生连连夸奖,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追忆往昔,先生的音容笑貌,点点滴滴,一一浮现在眼前。虽然先生已经仙逝,但是先生严谨治学的精神却与我们同在,将激励我们一生。
谨以此文,怀念恩师——刘东生院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