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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须纪念,他永远和我们在一起
发布时间:2013-11-08 点击次数:

李 玉 梅

(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北京100049

 

2008361152分。

我想在我的有生之年,是永远也无法忘却这冰冷彻骨的时刻了。

几百个昼夜过去,本该可以静心写点什么了。可是每一开篇,立刻便被无限的寒气包围,仿佛时间又溯回到那个充满恐怖的中午……

从办公室出来,我听到了熟悉的短信提示音。打开,只有五个字:

先生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又去西北了?不行啊身体还没康复天气又不好……去国外了?是开会啊还是看病啊?怎么事先都没人提起过?……

尚未褪去的春寒突然呼啸着卷地而来,一瞬间便将我淹没了,整个世界顷刻冻结成冰。不不,不会的不会的……可是为什么我按键的手指在颤抖……

电话终于接通了。低低的啜泣声毁灭了我残存的最后一丝幻想。

在刘先生众多弟子中,我是最不成器的一个。或许,也是最令他失望的一个。由于我的愚钝和懒惰,多年来一无所成。即便如此,他仍然不肯放弃,不断地鼓励我,劝导我,给我继续努力的勇气和力量。

我深知我的哀恸,绝不仅仅是怀念他的厚德大慧,痛惜他的高才博学。众所周知,刘先生永远是学界的泰山北斗,永远是后人需仰视的丰碑。然而,在我心目中,他更是一位仁慈博爱的长者,一位宽厚善良的前辈,一位智勇卓绝的领路人。

在刘先生的世界里,只有国家和工作,却很少有他自己。克己奉公、顾全大局、不计私利,这在他眼里是天经地义的。记得那年,所里重新分配办公室和实验室。合所后人多地少,预计新办公室的面积比起过去会有较大幅度的缩水。我们私下里猜测,以刘先生的身份和地位,找所里多要一两间房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不然,别的不说,单是那容量相当于半个图书馆的书就根本没法放置,就算全部装箱摞到天花板都未必能行。然而这个念头闪了一闪也就过去了,因为我们知道他是不会为自己的得失计较的。当时正值刘先生准备出国公干。不出所料,临行前,他专门花了不少功夫告诉我新办公室该如何规划,如何布置,如何提高空间利用率,却丝毫不曾考虑过如何设法增加一个房间。我只能默默地将他中意的设计方案记在心里。当然,最终搬家的时候,由于所里和室里考虑到刘先生大量的书籍和资料没有足够的空间摆放,查阅困难,特批了一间大屋解决了这个问题,还趁他在国外的机会偷偷采购了新家具布置好,刘先生的规划并没有派上用场。

说到换家具,这也是搬家过程中很令我们开心的一件事情。刘先生一向生活俭朴,衣食住行诸事从简,桌椅橱柜只要还能凑合就会一直用下去。以前他的办公室面积较小,客人的座位也就是几张吱吱作响的旧椅子。到后来,其中有一两把已经坏得修无可修,且需要借助墙的力量才能坐人了。我几次试图将它们扔掉,他却总是阻止:“还能用呢,扔了多浪费。” 这次终于旧貌换新颜,很多老师都笑着说:“这才像是刘先生的办公室呢。”

其实刘先生不舍得扔东西,也与他“念旧”有很大关系。2003年,杨晓燕初来所里时没有办公桌用,刘先生将一张古董桌搬给了她。那张外貌普通的桌子虽然年代久远,却保养甚好,分毫没有损坏,看书写字开关抽屉感觉非常舒适。老人家解释说,这是当年杨钟健先生给他用的,后来工作条件好了,有了新桌,就把它当纪念品收藏着。知道了这段历史,杨晓燕也不舍得用这张已成文物的桌子,把它摆在了窗前的公共区。每逢有人来办公室,我们就会请他(她)参观,解说词是:“看,这是杨先生传给刘先生、刘先生又传给杨先生的!”

于物尚且如此,于人就更是诚挚热肠了。地学前辈的纪念日,刘先生非但不会忘记,还常常亲笔撰文回忆,甚至不辞辛苦地组织编纂文集。2007年,病榻上的他还在不停地修改一位老先生的纪念文稿。

这些文章或者科学论文中,常常会涉及很多具体的数字,绝大多数时候,老先生不必查找就能将它们准确地写出来。平时打电话,偶尔需要翻翻号码本,他会摇头叹息“记忆力不行了”;讲到过去的事情,常用的开头语是“193×年×月×××先生在××山考察的时候” ……令我们年轻人汗颜无比。

超群的记忆力不仅仅是天分,也与他勤于动脑、苦学不辍、虚怀若谷有很大关系。记忆中,刘先生总是端坐桌前,不是在写作便是在阅读。谈话间,有时他会突然发问:“×××刚发表的文章你看过没有?”

有一天我帮他整理书柜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大量珍宝。那是一本一本的巨大的相册,里面都是黑白工作照。这些老照片平平展展、条理分明地贴在泛黄的背景上,每张都附有详细的说明,和他的野外记录本一样,所有文字都一笔一划,工工整整,毫不马虎。在我的惊呼声中,旺罗好奇地走了过来,刘先生便指着那半个世纪前的瑰宝,如数家珍地给我们讲这张是哪里的地层,那张又是哪个剖面,对应着哪本野外记录的哪一页……。刘先生培养学生的一个重要理念便是身教胜于言传,那天我们的确受益匪浅,虽然,学起来太难。

天赋过人又能刻苦钻研,一丝不苟,这不仅令他通今博古,倚马万言,更让他独具敏锐的科学洞察力和强烈的进取心,所关注的问题较之常人更具有前瞻性,且不畏艰难,不惧失败,敢为人先。记得2000年,他曾打算让我去研究风成沉积序列的DNA,可惜一则我分子生物学功底太差难以胜任,二则缺乏开拓新阵地的勇气,担心工作不成功无法交待,最终放弃了,辜负了老人家的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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